第153章 進擊的主角（五）

　　死亡撲克本是用於遠程攻擊、且帶有消耗性質的物品。縱然封不覺此時將其握在手中當成近戰武器使用，但在擊中目標後，他手中的四張牌依然是消失了。構成撲克牌的能量已轉換為了實際傷害，故系統判定其物理形態即刻解除。
　　再看那怪物，隨著黑色濃煙從其傷口流出，其身軀突然幹癟並收縮起來，就好似它除了外面的皮囊以外，骨肉血髓是壹概沒有，體內只有那黑色的邪霧填充。如今黑氣流瀉，使它迅速變成了壹張人皮，塌倒在地。
　　封不覺順手松開了剛才擒住的那條胳膊，因為此刻那怪物的胳膊就只剩壹張皺巴巴的皮了，沒必要繼續握著。他沒有立即收起死亡撲克，而是又操控著壹張牌，飛射向地上那灘爛泥般的黑煙。
　　結果卻沒產生任何效果，死亡撲克只是穿過黑煙打在了地上，那黑煙是無形之物，並不受損傷。
　　這時，封不覺的隊友們已然從那種無法插手的僵直狀態中恢復過來，不過眼前的怪物已被擊殺，他們也沒什麽出手余地了。
　　“瘋兄，妳沒被這怪物限制行動嗎？”勇者無敵問道。
　　封不覺仍在低頭凝視著地上的黑煙，心不在焉地回道：“沒有。”他停了壹秒，“剛剛妳們都受到某種限制而不能動彈？”
　　“說不清楚。”夢驚禪回道：“無動於衷反而還好些，越是想著上前幫忙，身體就越不聽使喚。”
　　“從設定上來說，剛才應該是種相當強悍的精神攻擊吧……”葉紙沈吟道，她隨後又對封不覺道：“也許是因為妳有主角光環，所以沒受影響？”
　　“我不這麽認為。”封不覺回道：“系統介紹主角光環時，所描述的效果是光環會‘終止’致死的情形。這種情形可以是生存值100%時的秒殺，也可以是生存值1%時的壹次輕微損傷。”他壹邊說著，竟壹邊走進了門裏，仔細看可以發現，地上的那團黑煙，正在封不覺前方幾步的距離上，緩緩朝屋內移動著，“光環會強行終止我的死亡，但不可能讓我對壹切負面影響都免疫。如果我連精神感染和生存值損傷都不會有，那這BUFF改叫無敵光環好了。”
　　封不覺說話間，已經跟著那團黑煙來到了墻壁前：“說得再簡單些，我和妳們壹樣會掉血，會中技能，只不過我不會死。
　　剛才那怪物的第壹擊並不致命，無論力量還是速度都只是雜兵水準。如果我不去阻擋，選擇被打中，那就會正常損失生存值，當然了，實際情況是我擋下來了。而那怪物緊隨其後的第二擊，顯然是壹次即死攻擊，反正我是連看都沒看清，而且也沒有自信能靠自己的力量避開，假如被擊中，我肯定會直接被幹掉。於是，在面對這種能把我的腦子給捅爆的必殺壹擊時，主角光環產生了作用，讓那怪物莫名其妙地打偏了。”
　　眼前的黑煙遊弋到了墻壁上，漸漸升起，如液體般浸入墻壁上的魔法陣中。
　　“那為什麽妳沒有受到那怪物施加的精神壓制影響，不但能抵抗，還能殺死它？”葉紙問道。
　　“在妳問出這個問題之前……”封不覺註視著法陣，頭也不回地說道：“為何不試著自己先思考壹下……在當時的情形下，除了主角光環以外，還有哪些條件，使我有別於妳們。”
　　葉紙聞言稍稍想了幾秒：“站立的位置？靈術專精的等級？”她說出這兩個假設後，神情壹變，恍然大悟般道：“妳抓住了那怪物的手臂？”
　　“確切地說是……”封不覺回道：“持續且直接的身體接觸。”
　　“原來如此，只要碰到那怪物的身體，就不受它的精神壓制影響了對吧？”勇者無敵接道。
　　“對，也不對。”封不覺回道。
　　“妳小子能別故弄玄虛了嗎？”勇者無敵不爽道。
　　“我個人認為，妳們所說的那種……無法行動的狀態，是壹種同時作用於多人的群體控制技能。”封不覺道：“而我能免於該技能的影響，有極大的可能是因為當時我正抓著那怪物的壹條胳膊。”他習慣性地用手摸了摸鼻梁，“但我並不認為，施放這個技能的主體就是那只怪物。”
　　封不覺這會兒已把死亡撲克收了起來，從行囊中取出了【機器人必須死】，他壹邊用刀鋒剮蹭墻壁，壹邊繼續說道：“當那怪物突然蹦出來的瞬間，妳們都本能地後退了壹步，或者幾步……這說明當時妳們都還能動。”
　　勇者無敵這時插了壹句：“這事兒我正想問妳呢……壹只兇神惡煞突然從黑暗中尖嘯壹聲冒出來，妳小子不後退也就算了，好像連哆嗦都沒有，妳還是人不？”
　　“我膽子大。”封不覺輕描淡寫地敷衍了壹句，隨即就接著自己沒說完的話道：“怪物的第壹擊被我接住的那壹刻，以諸位心理素質和戰鬥實力而言，必定是已經反應過來了，但妳們卻並未能施以援手，也就是說，幾乎是在那怪物的手被我擒住的同時，妳們中了技能。”
　　“對，就是在那壹瞬間發生的。”夢驚禪用十分確定的口吻說道。
　　“嗯，那麽轉換壹下角度來思考的話……”封不覺說道，“如果技能是由那個怪物自己發動的，為什麽它不在現身後直接放了技能再說呢？等眼前的敵人們全都被壓制住不能動時，再發起進攻，有何不可？”
　　“妳的意思這裏還有別的什麽東西……”勇者無敵說著，神情又緊張起來，用手電向著兩側黑暗的回廊中照射起來。
　　“其實答案就在眼前。”封不覺說這話時，已經將眼前的法陣給劃花了。
　　整座洋館和其外面的花園竟在這壹刻憑空消失，眾人周圍成了壹片焦黑的原野，只有封不覺眼前的那面墻壁依舊孤零零地佇立著。
　　先前那只怪物幹癟的皮囊，此刻也顯出了原貌。那似乎是某種家畜的屍體，它原本是個什麽動物，現在已很難再辨認出來，因為其皮肉被強行拉伸到了接近人類皮膚的輪廓，看上去簡直像個被扔進模具裏的面餅皮子似的。
　　“這個法陣先用了壹個召喚技能。”封不覺說道：“當那個技能放完了，才能使出控制技能。”他收起鋼刀：“這個順序是不能變的，它必須先把可以致我們於死地的怪物弄出來，使用那個限制我們行動的技能才有意義。”他又補充道：“綜合推斷……那個控制技能需要持續施法，並且無法長時間維系。”
　　“妳是說這個法陣是個具有意識的怪物？”勇者無敵問道。
　　“我想這個劇本中的所謂‘怨井’，性質也應該和這個法陣差不多。”封不覺沒有去回答勇者無敵的問題，只是繼續敘述自己的推測，其實他的語氣就已經能表明肯定了：“怨井的實力必然是比這個法陣更強壹些。”他轉過身，重新朝大路那兒走回去：“城鎮裏面不算，方圓幾裏內除了農舍沒什麽像樣的建築。而這樣壹座洋館，還是帶花園的那種，出現在本應是田地的地方，就有些莫名其妙了。”他與眾人擦肩而過後，五人面面相覷，等了幾秒，陸續跟了上去。
　　“發現開門後幾米就是壹堵墻壁，我便開始懷疑這些都是幻象。”封不覺道：“就算這是壹個鬼怪劇本中的建築，入口處也沒理由是那種狀態的。當我看清墻上畫著法陣，並且記起類似法陣的作用時，我就明白了，‘它’只能將幻覺生成到這種地步了，因為這塊地方基本空無壹物。”他擡起胳膊向後指了指：“如果這個法陣不是畫在壹面斷垣殘壁上，而是畫在壹幢真正的洋館內……”
　　“那它生成的幻覺說不定會像迷宮壹樣廣大……”勇者無敵接著封不覺的話道，厄舍府中的恐怖回憶在其腦中漸漸浮現。
　　“周遭實際景物的復雜程度，決定了幻覺可以達到的復雜程度。”封不覺道：“以壹面墻壁而言，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外部偽裝就是極限了，如果內部要有房間、家具、分出樓上樓下甚至地下室那種細節頗多的幻境，在這片田裏是完不成的。”
　　從剛才開始，哥白尼和伽利略二人就壹言不發，壹直看著其他人的舉動，期間二人神色數變，不斷交換著眼神，並短暫地交流過幾句。
　　這時，伽利略開口了，他的問題，與其說是問題，不如說是壹種誘導：“呃……瘋小哥，妳說……在主線任務的那座山裏，會不會也有這種法陣？”
　　“妳直接告訴我有不就完了……”封不覺在心中排遣道，表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呵……我以為，妳們會先問我……為什麽到此刻為止，我們既沒有聽到支線任務被觸發的提示，也沒有在殺死怪物破除法陣後得到任何相關的獎勵。”
　　“是啊，為什麽呢？”夢驚禪又點燃了壹支煙。
　　“假設這種會使用各種難纏技能的法陣，是我們在此劇本中的主要敵人。而在主線任務所指的山上，還有若幹個這樣的法陣，能力大致相同，效果最強的那個則被畫在了怨井的井底裏。”封不覺道：“那麽……我們剛才破除的法陣，應該算是‘額外’的壹個，即按照常規的通關路線不會遇到的壹個。”
　　“所以呢？”勇者無敵也問道。
　　封不覺還沒回答，葉紙便若有所思地接道：“所以……破壞這個法陣的行為，本身就是壹種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