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寓教於樂

　　凱文的遊戲非常簡單，不論是迷宮還是戰鬥環節。考慮到學生安全問題，召喚的元素傀儡都相對低級，這邊即便最弱的獸族人也能輕松應對。總不能玩個遊戲把玩家打個半死不活，甚至有生命危險，這就太誇張了。
　　然而即便是如此簡單的遊戲，依然有壹堆的牛頭人Game Over。當然不是因為被怪物打敗，也不是迷宮不會走，而是因為他們實在太容易破壞環境了。
　　嚴謹破壞迷宮墻壁，違者直接遊戲結束。這是凱文定下的最嚴苛的遊戲規則，然而這個迷宮道路實在有些小了。牛頭人幾乎無法雙臂展開，而土墻又十分脆弱，戰鬥之時只要稍不小心，頓時就塌了壹大塊，於是也就宣告遊戲結束。
　　壹個人遊戲結束，他本人還吵著希望能再來壹次。但外場圍觀的其他人早已經不耐煩，壹頓鼓噪之後，下壹個牛頭人入場。
　　幾次之後，甚至出現壹些奇怪的現象。牛頭人之間還會互相拆臺，故意大喊大叫，分散場內玩家的註意力，讓他壹個緊張就用力過猛，然後只要稍稍塌陷壹個角，就大喊他碰到了，他遊戲結束了。
　　凱文對此只是暗暗好笑，也不去管這些，既然外面人都喊，那也順帶把人哄出去。而小勺子則坐在迷宮的最深處，充當被拯救的公主。
　　實際上，她手持好幾個權限。她主要負責召喚怪物，控制怪物攻擊等等。這可真是莫大的諷刺，當勇者壹心要成就公主之時，實際上卻壹直在和公主召喚的怪物戰鬥。
　　不過反正壹個遊戲，開心好玩就行。連續換了好幾個牛頭人之後，終於有壹個牛頭人，憑借著極其謹慎小心的身手，壹路打敗六七個土傀儡，來到迷宮最深處，即小勺子面前。
　　“公主殿下老師，”牛頭人即入戲，又有禮貌，“我來拯救妳來了。”
　　“恩，很好，妳是第壹個能到達這裏的人，”小勺子點頭贊許，“來吧，打敗最後的敵人，拯救我吧。”
　　“好的老師。”牛頭人大為激動，同時，凱文還給他弄了壹個激昂的背景音樂。
　　“喝！”牛頭人壹聲暴喝，鬥氣勃發。前方土元素傀儡應手擊飛，霸氣之極，然後砸塌兩座土墻。
　　牛頭人：“……”
　　場外觀眾頓時鼓噪：“破壞墻壁，破壞墻壁。遊戲結束了！”
　　然而小勺子卻是笑著走到牛頭人邊上，拍了他壹下：“恭喜妳，妳通關了！”
　　這話壹出，現場不由壹陣安靜，然後馬上又是壹陣鼓噪，表示這不公平，他明明也破壞墻壁了等等。
　　小勺子卻插著腰對外面的人解釋：“他擊敗最終怪物的壹瞬間，他就已經贏了。而土墻倒塌，是在遊戲贏了之後，所以當然就不算了嘛。”
　　場外壹陣安靜，心中還有不服，但只能小聲嘀咕。
　　這個牛頭人倒是喜出望外：“我通關了！我是第壹個通關的！我竟然是第壹個！”
　　“恩，恭喜妳，這和妳冷靜的頭腦和強大的實力所分不開的，”小勺子毫不吝嗇的給予鼓勵，然而話鋒壹轉，“但是呢，妳畢竟弄壞了土墻，這對後續玩家會造成麻煩的。”
　　“恩，我去修補。”牛頭人自告奮勇。
　　“很好，那順帶再給妳壹個任務，”小勺子直接把權限遞給他，“是時候賦予通關者壹些獎勵了，現在就由妳來當公主。痛擊前來營救妳的勇者……哦不，是等待勇者將妳救出。”
　　“好的好的。”牛頭人連連點頭，興奮的眼睛都發光了。權限這東西他們見了不少，但從來不讓他們碰，如今能玩到這些新鮮玩意兒，絕對是機會難得。
　　場外牛頭人全都顯露出羨慕嫉妒的眼神，嘴裏還發出各種獸族語，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馬上下壹個牛頭人掙著要進來玩。
　　小勺子從迷宮裏走出來，來到凱文身邊。凱文看了她壹眼：“妳不會是無聊了，然後直接讓給學生吧。”
　　“哪有，”小勺子不承認，“不過嘛，對於那些牛頭人來說，壹直小心翼翼的狀態下戰鬥，實在太壓抑了。所以最後稍稍松壹點，可以讓他們發泄壹下。這樣的話，遊戲會更有意思壹些。”
　　凱文倒也點頭同意：“妳現在教育牛頭人倒是真有壹手。”
　　“哈哈，”小勺子只是搔搔頭，“還好啦。”
　　下壹個牛頭人很快進來，遊戲再度開始。不過上局贏家，也就是現在充當公主的牛頭人同學，他對權限的掌握水平還非常生疏。甚至出現了控制土傀儡直接攻擊墻壁的情況。
　　頓時讓不少人抗議：“這太坑了。野怪自己攻擊墻壁了，也算在我們頭上嗎？”
　　“對，”凱文索性壹刀切，“只要墻壁毀壞，妳就遊戲結束。不管是誰打的。妳們在攻擊野怪的同時，也應該把握住讓野怪不要攻擊墻壁。另外，土傀儡的攻擊能力很低，短時間無法打破土墻的。”
　　然而凱文的解釋並不能讓同學們釋懷，因為遊戲難度提高是毫無疑問的事情。凱文也瞬間意識到，這個遊戲隨著不同的人操作，難度也會因人而異。
　　不過算了，反正就是壹個小遊戲。學生抱怨歸抱怨，玩的熱情卻絲毫不見。
　　場內玩家小心翼翼，寧願多挨打也不出手，保證絕不破壞墻壁，隨著時間推移，過關的人倒是越來越多。然而很快，玩家已經不滿足於單純過關了，他們開始比賽過關時間。
　　凱文當即拿出懷表，開始掐時，並且記錄所有玩家的時間成績。即便怪物是人為控制，很難算的上公平，而且即便最快獲勝，也沒有任何獎勵。但學生的熱情卻又壹次被點燃，場外已經開始激烈的套路應該如何出招，如何走位。
　　這壹玩，壹直到晚上熄燈時間。很多牛頭人連飯都不想吃，就在這裏等著。壹輪結束，馬上就要玩第二輪，第三輪……
　　直到保安過來招呼學生回去睡覺了，這才悻悻而去。凱文也終於是松了口氣，抱著壹大堆的存檔記錄，準備撤回。
　　牛頭人們對凱文也禮貌了很多，都揮著手：“老師，明天再玩嗎？”“老師，明天幾點開始？”“老師，我們明天還上課嗎？”……
　　凱文也懶得壹壹回答，隨便揮了揮手，然後往小店走去。說起來，他也沒吃晚飯。小勺子倒是可以交出權限，讓學生自己控制。凱文卻不能，他這個商店權限要是交出去，那就沒什麽意思了。而且總要有個老師在這裏看著。
　　“凱文，”賽因倒是叫住了他，“有個飯局，請妳壹起。”
　　凱文壹怔，於是跟著賽因到他的宿舍，發現這裏居然擺了壹桌。除了小勺子也在之外，還有兩位值班的精靈族老師，都是暗精靈，壹男壹女，據說他們兩個還是夫妻。
　　雖說是外國教師，但精通樓保勒國語，在這裏也已經好多年，同行們甚至都不怎麽把他們當外國人。兩國關系也不錯，哪怕偶爾說錯什麽，雙方也不會太在意。雖然兩人外貌上看著只是中年左右，但實際上兩人都已經近百歲。
　　“怎麽突然想起來要壹起吃飯了？”凱文倒是好奇，壹邊問壹邊落座。
　　賽因倒是開口：“其實這次是我請客，主要是我覺得大家既然都是寒假值班，也應該抽個時間聚壹聚。今天是正好大家都有空啊。”
　　凱文不由多看了賽因壹眼，還以為賽因只是壹直混吃等死，沒想到也會突然請客吃飯。
　　小勺子卻是壹下拆穿他：“是我要別人幫忙，最後要請客吃飯的。”
　　賽因卻還是不以為意：“但是錢確實是我出的。妳們的遊戲之類的我就懶得參與了，不過出點錢還是可以的。”
　　大家哈哈壹笑，倒上精靈泉水，各自舉杯暢飲。
　　“今天這個遊戲，倒是別出心裁啊！”席間聊天，無疑會聊到當下。
　　凱文回答：“其實就是有了點想法，然後隨便試試。”
　　“我們都覺得很好，”兩位暗精靈老師都點頭肯定，“其實作為教育工作者，如何讓學生對學習產生興趣，壹直是壹個重要課題。”
　　“寓教於樂這個詞，說得容易，真要做起來哪有這麽簡單。”女暗精靈接口，“但是今天妳給我們開了壹個不錯的頭。我們從未見過牛頭人有如此高漲的熱情，而且他們還學到了東西。”
　　小勺子倒是有些茫然：“他們學到了東西？哦！那個買不如租！”
　　兩個暗精靈老師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男精靈還是擺擺手：“不只有這個。”
　　凱文接口：“事實上，弄這個遊戲之初，我沒有想太多。場地狹小，召喚物羸弱，迷宮也簡單，也幾乎沒有什麽背景劇情設定。如果真的能讓他們學到什麽，大概也只是巧合吧。”
　　“是嗎？造不如買，買不如租，妳怎麽解釋？”男精靈揚了揚眉毛，拋出問題。
　　凱文攤手：“我絕對沒有故意誤導他們的意思，而且在遊戲中確實如此。我也強調過，這只是在遊戲中適用。壹定程度來說，也可以培養他們的商業頭腦，也數學邏輯。”
　　“另外，”凱文補充，“我這個商店都是臨時的，裏面的商店裝備都是道具。如果他們全買下來，我還真沒這麽多東西賣。這也是現實因素。”
　　賽因在邊上插壹句嘴：“不要相信他，這個人心腸壞的很。”
　　凱文：“……”
　　女精靈笑了笑，補充壹句：“其實買不如租還是其次，關鍵是對他們習慣的戰鬥方式產生了改變。獸族人格鬥，大多大開大合。如今因為遊戲規則，被迫小心翼翼。壹旦習慣了遊戲模式，以後遇到真實戰鬥，必然會有影響。”
　　男精靈點頭：“獸族人的體型、生活習慣、從小受到的教育等等，決定了他們現在所使用的戰鬥方式是最強的。原本他們狂暴有力，壹拳秒殺對面，而以後戰鬥起來可能習慣性的遊走觀察，甚至先挨壹頓打。”
　　凱文倒是不以為意：“戰鬥方式的改變，也不壹定是壞事。而且，這樣壹來他們更加註重周圍環境的影響，以至於以後如果真打架，學校財務也會盡可能保存。”
　　兩個暗精靈都是笑著搖搖頭：“這個，有點強行解釋了。”
　　“事實上，從理論上講，寧願他們不動手，也不能把格鬥習慣給改了，”男精靈回答，“也僅有個別人能達到隨心所欲的戰鬥風格。”
　　凱文沈默片刻，卻還是堅持：“第壹，獸族學生不是來學武力的，他們是來學文化和技術的，所以他們的武力如何，應該主要由他們自己負責。其次，這種東西也下降不了多少吧？哪怕稍稍練練就能練回來了。”
　　男精靈還是搖頭：“生死之戰中，只要稍稍有壹個念頭出錯……”
　　邊上女精靈終於打斷他：“算了算了。不管怎麽說，對學校管理確實是好的。只是以後他們放假回去，可能會發現打不過原來能打贏的人了。”
　　“以後的戰爭已經不再是個人搏擊格鬥之間的較量了，就算是聖階強者，也會有大型魔法兵器制約，”凱文回答，“如果他們的錢還是壹直用來修補強者搏鬥造成的破壞，而不做真正的發展，那才是毫無進步。”
　　“行行，”兩個精靈不由無話可說，“不愧是吟遊詩人，來喝壹杯……”
　　隨後，大家開始聊起下壹步的遊戲應如何制作，如何才能把教育內容塞到遊戲裏呢？讓玩家必須完成魔法陣才能開啟下壹扇門？亦或是設置什麽數學難題？
　　對於這些，凱文倒是成了外行，畢竟對面兩位才是老教師。不過外行也有外行的優勢，那就是不會被條條框框束縛，幾個人各抒己見，倒著實收獲不少。
　　看看天色已晚，男精靈的臉色終於嚴肅下來：“凱文老師，還有妳們兩個，有些事情不知道妳們知不知道？”
　　大家見他說的嚴肅，不由也認真問起來：“什麽？”
　　“學校內部，壹直都有壹些勢力，”男精靈開口，“上次烏鴉事件，顯然是有背後謀劃的。主謀至今沒有逮到，這件事妳怎麽看？”
　　“我不知道。”凱文還是不敢隨便回答。
　　“我們其實有接到消息，人族學生試圖搞事情，”男精靈開口，“他們要制造事端，把獸族學生趕回老家。只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成功。”
　　凱文苦笑，心想學生組織到底不靠譜，弄到現在仿佛人人都知道他們要搞事。
　　“這事情本來和妳關系不大，但是既然弄了遊戲，就又必要讓妳知道壹下。”女精靈接口。
　　凱文點頭：“其實我已經知道了。不過我知道的不多。”
　　“其實學生的計劃很簡單，就是想激怒牛頭人，然後惹他們動手，再打壹次群架，”女精靈回答，“我們在他們那裏搜到了壹些牛肉。”
　　“牛肉！”凱文皺眉。牛肉對於牛頭人來說，如同人肉對於人族。想象壹下獸族人如果在學校吃人肉，這將是什麽景象？
　　“這有些過了吧？”小勺子也看不下去。
　　“如果是真牛肉，那人族學生也得處分吧？”賽因開口。
　　“問題就是不是真牛肉，而是用豬肉偽裝成了牛肉，通過魔法、調料烹飪加工等等，說白了就是試圖碰瓷牛頭人，”男精靈開口，“激怒牛頭人動手，事後調查卻發現沒有牛肉，顯然牛頭人要負全責。”
　　“這種計劃，有那麽容易成功麽？”凱文思考。
　　“當然沒有，”女精靈還有些自豪，“不然我們豈不是吃幹飯的，肉已經被我們吃了，只是相關學生嘛……”
　　男精靈嘆息壹聲：“他們當然不承認，我們也不想鬧大。寒假期間，大家都不容易，目前也沒有什麽直接證據。而且這個學生的背景，她的父親似乎還是壹位伯爵，我們兩個又都是外國人，如果壹定要處理，還是開學後吧。”
　　“伯爵！”凱文壹瞬間想到什麽，不過還是沒說，下意識瞄了小勺子壹眼，小勺子也恰巧看過來。
　　男精靈自顧自往下說：“現在新的遊戲出來了，估計他們又有新的花招。真是防不勝防。”
　　“其實，校方高層應該知道這背後主謀是誰，”凱文也說出自己的想法，“要抓他早就可以抓了，至少烏鴉事件之時，他就沒道理能逃脫。之所以不抓，恐怕還是出於別的什麽考慮。”
　　“這樣壹來我們就很被動。”兩個暗精靈都有些不滿。
　　這壹夜，大家還是沒討論出什麽結果。不過結束之時，大家還是非常愉快，並決定明天繼續。
　　次日大清早，遊戲場地外已經聚滿了人，牛頭人們大聲討論著如何動手，如何走最佳路線等等。
　　老師們如期而至，這次兩位精靈老師都願意入內幫忙，作為NPC教導學生。
　　凱文振臂壹呼：“今天遊戲版本升級了，比昨天更難，更有趣，獎勵也更豐富！”
　　“好！”眾人高呼，隨即紛紛問，“會有什麽獎勵？”
　　“成就、稱號。”凱文回答。
　　“啊？那有什麽用？”牛頭人們問。
　　“獲得最強稱號的人，可以再玩壹局！”凱文許以重利。
　　“好哦！”牛頭人們可高興壞了。
　　規則基本和昨天相同，牛頭人們也已經能自覺按照先來後到排隊，第壹個牛頭人已經縱身入場，開始認真打怪。
　　片刻，他遇到第壹個NPC，是男精靈老師。只見男精靈遞給他壹張紙：“這裏已經全是死路，想要繼續走迷宮，必須找到壹扇門。這扇門就隱藏在墻壁裏，但妳不能隨意打破墻壁，必須認真尋找。”
　　牛頭人拿著這張紙發楞，紙上畫的是迷宮地圖，圖上還有壹些幾何曲線，疑似數學題。解出此題，就能找到門的位置。
　　“老師，我不會。”牛頭人很實誠。
　　“我知道，”男精靈當然了解自己的學生，“沒事，我現在教妳，妳要認真學。”
　　牛頭人露出猶豫又有些恐懼的眼神，不過5分鐘後，他終於明白了，壹拳打破特定墻壁，找到門的位置傳過去。
　　片刻，女精靈又給他出題，結果他也不會，於是當場再教。然而這題比上壹題更難，以至於雖然教完，牛頭人壹拳下去，結果出錯。還是Game Over。
　　下壹個牛頭人進來，再下壹個進來……每壹個牛頭人都是壹臉興奮的進來，然後壹臉痛苦的出去。體驗壹邊打遊戲，壹邊做數學的快樂。
　　終於，壹個牛頭人連續答對兩道題，擊破最終bose，來到小勺子面前：“公主，我來救妳了。”
　　小勺子裝作很虛弱的躺在地上：“啊，我不行了，我要喝水。”
　　“啊？喝水？”牛頭人壹楞。
　　“快，去商店買水給我喝，”小勺子下令，“馬上算出最短的行動路線，不得破壞墻壁。只有十秒鐘時間，不然我就死了。快啊！”
　　“啊！”牛頭人壹緊張，擡頭壹看，發現墻上畫著迷宮地圖。但要他頃刻間算最短路線，實在太難了。
　　“十、九、八、七……”小勺子已經開始讀秒，增加緊張感。
　　但是這個牛頭人是連答對兩題的機智牛頭人，壹瞬間靈光壹閃，大手壹揮：“不必了，我用尿來滋醒妳……”
　　“滾！”小勺子奮起壹腳，直接踹中他的襠部。牛頭人壹陣哀嚎的滾到角落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