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壹章 三重效果

　　商見曜立刻附和，壹拍大腿道：
　　“我差點以為真兇不是我們。”
　　這說的好像妳只是道聽途說自己襲擊了尤金，把他變成奴隸，帶了回來壹樣……龍悅紅忍不住腹誹了壹句。
　　當然，他沒有和精神病人爭執這方面問題的想法，免得商見曜又開始重復“哎，我做了基因改良才1米75”。
　　——沒事聊天的時候，龍悅紅有詢問商見曜襲擊尤金的經過，希望能從中學到點東西。
　　蔣白棉沒去理睬商見曜，笑著說道：
　　“現在的狀態挺好的，基本不會有人懷疑到我們身上了。
　　“怕就怕事情越鬧越大，城裏不同勢力開始渾水摸魚，追逐自身的利益，那很容易讓野草城變成火藥桶，壹點就炸。”
　　說到這裏，蔣白棉壹點也不見外地看向白晨：
　　“妳剛領到的20奧雷也拿去買食物吧，手裏有糧，心裏不慌。”
　　“好。”坐在桌前凳子上的白晨點了點頭。
　　蔣白棉隨即拿出那張來自陳旭峰的紙，遞給白晨：
　　“妳們先看壹看。”
　　龍悅紅立刻起身，拿起凳子，移到了白晨旁邊，和她壹起瀏覽。
　　“催眠、記憶……難怪……”看到最後，龍悅紅發出了恍然大悟的聲音。
　　他也是惡補過什麽叫催眠的。
　　“這麽看來，林飛飛他們確實是受到了‘反智教’的控制，而不是有人栽贓陷害。”和以往不同，白晨相對更主動地表達起自己的想法。
　　“也不是完全排除，只能說可能性降得很低，沒那麽巧。”蔣白棉贊同道。
　　然後，她斟酌著說道：
　　“從‘反智教’的行事風格看，他們比較走極端，喜歡弄出大事來。
　　“從這壹點出發，我們是不是可以猜測，他們在野草城逐漸活躍，除了傳教的需要，也是在準備做某件大事？
　　“這和來自‘盤古生物’的雷雲松、林飛飛他們風馬牛不相及，正常來說，不可能波及他們，除非……”
　　蔣白棉停頓了下來，龍悅紅脫口而出：
　　“除非他們偶然間撞破了‘反智教’的圖謀？”
　　“也可能是，中間存在壹個來自野草城的交集，雷雲松、林飛飛他們因此被卷入進去。”白晨跟著猜測道。
　　商見曜不甘落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還有壹個可能：
　　“‘反智教’發傳單的時候，被雷雲松他們撞到，起了沖突。他們惱羞成怒，壹不做二不休，找教派內部的強者出手，挽回了顏面。”
　　“這得多暴躁啊？”蔣白棉委婉地做出否定，“雖然這很符合‘反智教’的愚蠢設定，但從他們的教義就能看出，他們的神選者還是挺聰明的，不至於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節外生枝。”
　　她環顧了壹圈道：
　　“暫時按照撞破陰謀和因別的事件卷入來調查。”
　　“是，組長！”龍悅紅昂首挺胸地做起回應，因自己的想法得到肯定而高興。
　　蔣白棉轉而提醒道：
　　“接下來，我們就要開始和這個‘反智教’打交道了，希望能盡快找出他們。
　　“這個過程中，沒人能保證安全，妳們最好做壹點準備，防止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就被催眠了，或者丟失了重要記憶，多了不該有的記憶。”
　　龍悅紅連忙請教道：
　　“組長，這該怎麽做？”
　　蔣白棉笑了笑：
　　“不用太緊張，妳看，尤金那麽強勢的壹個人，不也很快就被解決了嗎？”
　　“組長，妳壹說‘妳看’，我就懷疑自己是不是受到了‘推理小醜’影響，把商見曜當成了妳，把妳當成了商見曜……”龍悅紅小聲回了壹句。
　　“啊？”蔣白棉摸了摸自己的金屬耳蝸。
　　然後，她露出了笑容：
　　“難道我不是商見曜？”
　　“好啦，開玩笑的。”她收斂住神色，給出了自己的意見，“妳們可以準備些貼身存放的小紙條，用別人看不懂但自己可以理解的方式將幾段關鍵的記憶寫上去，並註明‘以此為準’，之後，每隔壹段時間看壹下，對照著審視自己的狀態。”
　　“好。”白晨略壹思索就表示了贊同。
　　蔣白棉看著她，忽然想起壹事：
　　“對了，是歐迪克詢問妳的吧？怎麽詢問的？依靠夢境方面的影響？”
　　“嗯，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著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做夢，還好摸出了商見曜那個紙折的星星，才壹下醒悟過來。”白晨簡單描述道。
　　“很不容易。”商見曜做出評價。
　　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
　　蔣白棉想了想，幫他補充道：
　　“這算是當前情況下，‘推理小醜’最高難度的應用了。
　　“它讓妳的潛意識相信自己身上有這麽壹個紙折的小星星，於是反應到了夢境中。
　　“而在現實裏，物質是沒法虛構的，所以妳摸不到。”
　　“我最奇怪的是，當我在現實裏摸不到紙折的星星後，‘推理小醜’的效果不是就應該解除了嗎？”白晨有點疑惑。
　　商見曜笑了起來：
　　“很簡單，我附加的是三重效果，而不是兩重。
　　“妳還記得妳推理出衣兜裏有紙折的小星星後，我說過的話嗎？那同樣是壹段‘推理’。”
　　白晨回憶著說道：
　　“妳是指‘它很神秘，涉及超自然力量，是件重要道具，現在不能摸，也摸不到’？”
　　啪啪啪，商見曜鼓起了掌。
　　他興奮地解釋道：
　　“第壹重效果是讓妳認為我和組長是陌生人，忽略掉相關的記憶。
　　“第二重效果是妳受我這個陌生人影響，認為自己衣兜裏有紙折的星星。
　　“第三重效果是讓妳得到現在摸不著那顆星星的結論，這樣壹來，當妳在現實裏沒能找到它後，還相信著它會在夢裏出現。”
　　“如果不是後面遇到歐迪克，這個效果是不是就永遠無法解除了？”白晨追問了壹句。
　　商見曜搖了搖頭：
　　“妳睡壹覺，什麽都沒夢到或者夢到了別的，就自然解除了。”
　　見白晨已是釋然，蔣白棉開始總結：
　　“這麽看來，歐迪克的覺醒者能力有強制入睡和夢境幹涉兩個。
　　“呃，夢境裏，妳是什麽感受？”
　　“摸出紙折的星星前，整個人有點渾噩，和正常的做夢差不多，知道自己是誰，卻對周圍環境的變化不覺得有什麽異常。”白晨如實說道。
　　蔣白棉若有所思地自語起來：
　　“這和夢魘馬的真實夢境有不小的區別啊。”
　　“當時，在夢境裏，我很清醒，覺得就是在現實。”商見曜熱心地幫忙補充道。
　　蔣白棉輕輕頷首：
　　“因為足夠真實，所以在夢裏受到的傷害會反饋到現實。
　　“嗯，歐迪克影響夢境的能力和夢魘馬的應該不是壹種，壹個可以叫‘真實夢境’，壹個只能叫‘操縱夢境’。
　　“確實，歐迪克的夢境能力是要弱於夢魘馬，但他還有‘強制入睡’這個能力，絕對不能小覷。”
　　只要在相應的範圍內，配合著槍支使用，這簡直是Bug。
　　討論完這件事情，蔣白棉回歸正題：
　　“現在最重要的壹個問題，我們接下來該怎麽找到‘反智教’的人？”
　　“停電之後，蹲守他們散發傳單的人？額，野草城現在這種情況，晚上應該有不少巡邏隊，他們應該不敢出來了……”龍悅紅先行提出了壹個意見，又自行做出了否定，“去圖書館周圍尋找？他們說不定還會趁混亂再燒壹次圖書館。”
　　“圖書館被燒壹次後，已經由全副武裝的城防軍看守。”蔣白棉幾次進出圖書館，對這方面的事情還是比較了解的。
　　商見曜隨之露出為難的表情：
　　“資料不夠詳細。
　　“如果能弄清楚‘反智教’的聖餐是什麽，我們就可以去相應的店鋪和市場調查。”
　　“……這倒是個思路。”蔣白棉不得不承認，精神病患者總是能找到正常人不會去想的方向，“這要麽問歐迪克，要麽給公司發電報，嗯，我們得自己弄壹個無線電收發報機了，不能老依靠陳旭峰，這壹方面容易讓他暴露，另壹方面中間環節太多，不夠及時，關鍵時刻說不定會因此耽擱。”
　　她環顧了壹圈，繼續說道：
　　“除了這個，還有另外壹個方向。
　　“妳們想壹想，‘反智教’要摧毀知識，除了針對知識的載體之壹，圖書，還會針對哪個群體？”
　　“老師！”從小接受正規教育的龍悅紅壹下反應了過來。
　　蔣白棉滿意點頭：
　　“雖然在野草城，正規學校的老師都住在北街，相對安全，但不能忘了另外壹些人。
　　“某些荒野流浪者的聚居點裏，沒有水圍鎮那樣的公共學校，但又有壹部分人希望孩子至少能識字，所以，在稍有余力的時候，會十幾家人聯合起來，各自出點物資，請壹到兩位兼職的老師教上幾個月，之後，再看實際情況而定。
　　“妳們也看到了，野草城的公民生活狀況比絕大部分荒野流浪者聚居點裏的人要好，人口也多不少，那會不會也存在壹些孩子去不了北街讀書，長輩又沒時間或者沒能力教導的家庭，聯合起來請幾位老師做短期教育？
　　“會不會也有這麽壹些人，專門以此為生？”
　　白晨立刻開口道：
　　“有。
　　“不少遺跡獵人本身不識字，在獵人公會接任務不是那麽方便，光靠聽和問又很浪費時間。這樣的人如果身有余錢，也有壹定的空閑，往往十幾二十個湊在壹起，請個老師專門教常見的字。
　　“在野草城，這種叫‘臨時老師’。”
　　蔣白棉“嗯”了壹聲：
　　“那我們分頭拜訪下這些‘臨時老師’，看他們最近壹段時間是否收到過威脅，來自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