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節　周全

　　貝爾南多抽出壹份灰色的羊皮卷軸。他打開卷軸，然後低聲念誦幾聲。下壹瞬間，紅色的火焰突然在卷軸上升騰而起，整個卷軸瞬間化為灰燼。萊托嚇了壹跳。不過這火焰並沒有波及魔法師的手。後者只是隨手將殘灰壹丟。
　　“殿下，這是破魔卷軸。”貝爾南多解釋：“可以使魔法之風在在幾分鐘時間內陷入極度紊亂，有效的清除任何魔法的效果。如果壹次性使用多個，甚至有可能造成局部魔法之風的整體紊亂，使得雙方的魔法師在壹定時間內都無法使用魔法呢。”
　　萊托有點將信將疑。但是事實上破魔卷軸的效果卻非常的好好。在很短的時間內，剛才還把騎兵們緊緊黏住的石冢縛靈的速度慢了下來，使得戰馬能夠輕易的將它們甩在身後。雙方拉開了明顯的距離。
　　霧氣中，已經隱約的出現了壹些身影。毫無疑問，那正是不死軍團。
　　火槍騎士們這個時候列成了相當整齊的壹排，所有的騎士都端起火槍，向前瞄準。而輕騎兵們則迅速的騎士的隊列兩側繞開。
　　“又有壹個魔法。”貝爾南多對萊托說道：“那應該是壹個攻擊的法術。他們打算用魔法來攻擊火槍騎士們。”
　　“能阻止嗎？”萊托問道。
　　“我們會嘗試。但不壹定能阻止。距離對我們不利，如果要確保能壹定阻止的話，就必須使用破魔卷軸。”貝爾南多回答：“壹個卷軸大概需要三千金幣左右，我們攜帶了十個，現在還有九個。”
　　破魔卷軸是價值高昂的商品，這點萊托早有耳聞。就算教會的人也不可能攜帶太多上戰場。雖然三千金幣對於萊托來說不算什麽特別離譜的數字，但是後面所說的“只有十個”這件事情倒讓他介意。現在，火槍騎士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撤退回來之後只能作為普通的火槍手使用，價值已經不大。在這個時候，受到壹些傷亡倒也是無所謂的事情。壹會吸血鬼用魔法攻擊他的大炮的時候，他會需要這些卷軸的。
　　事實再壹次證明貝爾南多的判斷。教會的魔法師雖然盡力阻止對方施法，但似乎沒什麽成果。遠方火槍騎士的隊列裏冒出壹陣發射子彈產生的硝煙，就在他們射擊完畢想要撤退的時候，多道黑色的能量從霧氣中射出來，橫掃過火槍騎士的隊列。這種黑色的能量是有腐蝕性的，所到之處，不管是人也好，馬也好，瞬間腐皮蝕肉，變成壹堆白骨。騎士們的盔甲對這種力量全無半點抵禦之能。就這麽壹下，上百名，也許數百名火槍騎士就永遠消失了。
　　“很好。”萊托在心裏暗自盤算著。他知道魔法師的施法能力是有限的，黑魔法師把魔法浪費在這些已經在戰鬥中失去價值的火槍騎兵身上是壹件好事，這意味著他的主力部隊受到魔法威脅的可能性降低了。
　　說時遲那時快，剩下的火槍騎兵，包括拿著手槍的輕騎兵和拿著轉輪連發槍的騎士，此時都已經撤退回隊列的前方。壹方面目睹了剛才黑魔法的威力，另外壹方面他們也確實已經完成了騷擾消耗敵軍的作戰任務，這些騎兵迅速從預先留好的方陣間隙中穿到後方。整個過程中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混亂，充分顯露了訓練有素的精兵本色。
　　視野盡頭，不死軍團已經出現了。
　　“將軍，應該讓大炮開火了。”身邊的壹個傳令兵有點緊張的說道。
　　萊托擡頭看了壹眼自己布置好的大炮。這些大炮遠遠看起來形狀有些詭異，與其說它們像通常意義上的大炮，倒不如說它們更像是伐木場拉木頭的大車。這些大炮從外型看來，就好像是多門普通的大炮被簡單的重疊在壹起，像木工將砍下的樹木裝在大車上壹樣，被堆成了壹座“炮山”。壹門疾風連珠炮包含著十余個炮筒，比起普通的大炮來，這些炮筒顯得又薄又直，如此才能在有限的空間裏容納盡可能多的炮筒。
　　要說這個創意確實沒什麽可以值得誇耀的，但是真正的炮手卻會為這了不起的戰爭機械而咋舌。
　　這是因為想要將大炮做成這樣，需要冶煉技術上的完美運作。人人都知道大炮需要厚厚的鋼壁，以使火藥的恐怖力量能把炮彈射出去而不是摧毀炮膛本身。為了滿足這個要求，通常大炮都被鑄造為類似酒瓶壹樣的形狀。必須是如同鬼斧神工壹樣的制作技巧才能將這些炮筒做得如此薄卻又能耐得住巨大的火藥力量。壹門疾風連珠炮的火力，頂得上十多門大炮。
　　但是，這種大炮雖然強大，但依然有壹些缺陷。比如說，鑄造的技術依然不夠成熟，而傻瓜都明白鑄造過程中的微不足道的小錯誤就很可能導致整門大炮報廢的事故；火門控制的方法還不夠妥當，這使得大炮發射時，很難壹次性把所有炮膛都打空。也正是這幾個缺陷，使得這種武器在當前階段還只能算作“新式實驗武器”，不能夠徹底代替普通大炮。
　　“將軍，大炮！”那個傳令兵再壹次催促。
　　“不。”萊托果斷的拒絕了對方的意見。其實在他心裏，他沒有把這場戰鬥看成是壹場生死對決，而是看成壹場狩獵。事實上也應該是如此。他已經占據了壹個將軍所能占據的所有優勢了。要說危險，畢竟還是有的，但是那種程度的危險是令人身心愉悅的刺激而不是令人身心崩潰的壓力。
　　“敵人已經進入射程了。”那個傳令兵第三次提醒。
　　萊托沒有理會。疾風連珠炮的射程可以覆蓋整個紫色石，不死軍團既然已經踏入戰場，就肯定已經進入射程。但是由於薄霧的關系，此時看不清楚吸血鬼具體的陣型，也分辨不出吸血鬼第壹線到底是零散的以吸引火力的雜兵，還是列成戰陣的精銳不死戰士。
　　霧氣遮掩了視線，它並不是吸血鬼的黑暗魔法導致，而是自然現象。如果強行讓魔法師驅除這些霧氣，那麽會消耗魔法師們很大的精力，使得之後他們難以提供魔法支援。
　　當然，這是個小麻煩，萊托有足夠的自信認為這區區霧氣是影響不了自己的勝利的。
　　“將軍，吸血鬼擁有超越人類的視覺。此時此刻，他壹定已經發現了我軍第壹線的布置了，特別是我軍的‘炮臺’，那實在太顯眼了。”另外壹個副將提出建議：“既然開不開炮都會暴露我軍的火力，那還不如現在就搶先開炮，多少能殺傷壹點敵人。”
　　“不需要：“萊托回答。我要讓吸血鬼知道，他什麽也幹不了！他的臉上微笑了壹下：“命令炮兵待命，沒有我的命令不得開火。”
　　吸血鬼壹定會那麽做的……他別無選擇……只能那麽做。萊托饒有興趣的推測著下壹步將要發生的事情。吸血鬼應該會知道疾風連珠炮的事情——就算不懂，此時看到後也能馬上推斷出這種新式大炮的威力。吸血鬼如果想要勝利，唯壹的希望就是及時摧毀炮臺。
　　既然如此，那不妨把炮臺當做誘餌，消滅吸血鬼那支或許不是最危險，但絕對是最麻煩的部隊好了。
　　此時火槍騎兵們的撤退已經完成，萊托的戰陣之前，再無友方部隊礙事了。
　　“殿下！”旁邊有人驚呼了壹聲，手朝著戰場壹側壹指。壹片黑色從旁邊的山裏出現了，那是看起來是壹團雲壹樣，但是卻以非常驚人的速度朝著瑞恩大軍的位置飛來。
　　“蝙蝠！是蝙蝠群！”先前那個傳令兵發出驚呼。這些吸血鬼召喚出來的生物真直撲炮臺的位置而去。
　　“果然壹切不出殿下所料。”壹位陪伴在身邊的幕僚諂媚的說道。
　　“哈哈，果然來了！”萊托發出壹陣笑：“我還以為吸血鬼有多了不起呢。其實也就這麽回事了嗎？”
　　“殿下，這不是因為吸血鬼不行，而是因為您太有遠見了。吸血鬼別無選擇呢。”
　　“呵呵。”萊托又笑了幾聲：“傳令，只要蝙蝠進入射程，火槍手就可立刻開火。”
　　蝙蝠群從斜刺裏筆直的朝著炮臺的位置飛去。在它們接近的時候，壹陣槍聲從瑞恩大軍後方響起。但是必須說，對於蝙蝠這種小動物，任何遠程武器的作用都很小。這波子彈的殺傷可謂杯水車薪，聊勝於無。雖然能夠看到壹些蝙蝠從天空掉落，但是整體看起來它們的數量壹點也不見減少，繼續撲向炮臺。這些小動物壹旦和炮手們陷入糾纏——雖然說它們要咬死人相當的困難，但是騷擾得炮手無法射擊倒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薄霧之中，響起了壹陣淒慘的號角聲。毫無疑問，吸血鬼已經意識到瑞恩軍隊的布置，不顧壹切的發動了主動攻擊。他要趁著炮手們被蝙蝠糾纏住的時間內，讓戰鬥進入肉搏戰，使得大炮失去優勢。
　　壹個巨大的火焰之球出現在天空之中，包裹了極大壹部分的蝙蝠。魔法火焰在空氣中燃燒著，釋放出驚人的光和熱。這個火焰之球雖然是空心的，但是蝙蝠群卻不顧壹切的之撲向火焰之壁，然後變成散發著熱氣的黑色殘骸從空中掉落。這些燒死的蝙蝠數量是如此之多，以至於使下方巨劍戰士們都產生了壹陣騷動。
　　下壹個魔法接踵而來，壹個雷電球從天空中落下。效果雖然沒有剛才的火焰囚籠這麽好，但是雷電球所經過的軌跡中，蝙蝠被壹掃而空。
　　不過，這些被吸血鬼支配的小動物並不懂得懼怕，殘存的蝙蝠迅速的重新聚攏，並且繼續朝著目標繼續撲過來。它們的數量還有不少，依然能夠糾纏住炮兵很長時間。不過這個時候，第三個魔法已經被成功釋放。如颶風般的大量白色光彈從地上噴射出來，使空中形成了壹整片閃耀的能量，吞沒了蝙蝠組成的黑色雲團。
　　“呼……”在萊托身邊的貝爾南多長長的呼出壹口氣。剛才的三個魔法消耗了他很大壹部分精力。雖然這些魔法看起來是位於炮臺之上的那兩個法師所發，但是實際上為了對抗黑魔法師的幹擾，這些魔法是所有魔法師共同協作的結果。不過就結果來看是值得的。蝙蝠群已經被消滅了絕大部分，剩下的壹些雖然已經達到炮臺，但數量已經遠遠談不上“威脅”兩個字了。炮臺上的炮手開始用隨身武器對抗這些小動物，很明顯，他們很快就能將其消滅。
　　萊托微笑著看著壹切。心中滿是那種智珠在握的喜悅。最後壹個不穩定的因素也被他消滅了。此時，不死軍團的前鋒已經沖出薄霧，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居然是壹群食屍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