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壹十二章 時空真視

　　黑暗的深空中，瑞姬等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大。
　　他們的身體被賦予了壹種無與倫比的感官，就好像原本與桌面平齊的眼睛，被擡高了壹點，繼而可以看到桌面上的東西似的。
　　整個宇宙，都仿佛被揭開了壹層濾鏡。
　　他們可以直接觀測到所有量子的行動軌跡，而不影響量子，凡是被觀測到的量子，其波函數都坍塌成唯壹。
　　這不是視覺，而是壹種對於時空內所運行事物的天然感知。
　　在這壹刻，名為‘觀測’的這壹行為，被升華了，與其說是觀測，不如說是體驗到了，仿佛物理運動的數據，本來就存儲在他們體內似的。
　　他們，就像是插在時空服務器上的壹塊硬盤。
　　“這就是π級生命體的感官，時空真視。仔細體會，這種感知可以向外擴散，理論上可以覆蓋整個維度。僅此壹項特權，便是無價之寶。”黃極淡淡地說著。
　　瑞姬十分激動，雖然感知到的物理數據非常詭異，仿佛全是亂碼。
　　但這是原有科技體系和觀測數據對不上導致的，只要重新建立模型就能處理出有效信息。
　　這個維度單個電子的能量比他們的維度大壹點，而原子衰變的速度過快，精細結構常數不對，普朗克長度也更小，還少了壹些元素，多了壹些陌生元素。
　　種種差異，導致他們的科技沒有壹個能用，只有自己的身體還能有效運轉。
　　不過有時空真視在，這壹切都可以在很短時間內，重新測量而整合出規律來。畢竟，他們有在另壹個維度達到統壹力級別的底子在，改善出適應這個維度的工具，並不難。
　　物理參數的細微變化，萬變不離其宗，壹級法則是相通的。
　　他們原來的物理底子，可以幫助他們在這裏飛速的重建科技樹，同理，壹旦在這裏達到了更高的科技水平，那回到自己的維度後，也可以用來參考研究，繼而突破瓶頸！
　　“我連撫摸時空都能感受到觸覺……天哪，我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種感覺，有阻力……就好像生活在水裏。”林立呢喃著，智慧生物的詞匯貧瘠到不可能描述這種感受。
　　他揮舞手臂，能確切地體會到壹種奇妙的阻力，但是手臂的運動並沒有受限制，他又能同時體會到，自己什麽都沒碰到的感覺。非要說碰到了什麽，就是真空中無數的量子和虛粒子罷了。
　　黃極說道：“妳移動手臂的同時，知道了自身質量凹陷時空的數據，繼而產生了壹種‘摩挲時空’的錯覺。”
　　“其實說它是觸覺也可以，時空真視，是所有感官統壹升華的集合體。是拋去物理上的觀測行為，直接得到答案的因果律感知。”
　　“妳的比喻很好，時空就是壹片海洋，萬物與眾生，都不過是大海中隨波逐流的無數事物裏壹部分而已，是殘渣、是氣泡、是浮遊微生物。”
　　“唯有π級生命體，才是真正能暢遊時空海洋的魚。”
　　林立體驗著這好像無所不知的感覺，他嘗試擴大感知範圍，思維如同出竅般肆意遨遊星空。
　　就好像以前看的紀錄片，‘鏡頭’以壹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在星際中飛速掠過，無數的星光好似流星雨般被灑向身後。
　　不，這遠比那所謂的特效鏡頭更厲害，乃是壹種全知所有粒子運動的上帝的視角。
　　越來越清晰，他可以隨心所欲地知曉更多，光子在折射，電子在跳躍，質子在衰變，壹對正反虛粒子誕生又消失……
　　“停下！”黃極彈了彈林立的腦門，將他從無限墜入數據深淵的意識拉了回來。
　　林立連忙關閉了時空真視，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癡迷了，以至於都沒註意到，自己的身體明顯消瘦了不少。
　　黃極微笑道：“時空真視，可以理解為從宇宙時空中拷貝物理數據，這壹行為，是要消耗能量的。”
　　“因為降維而具備了π級生命體的能力，不代表就是真正的π級了。”
　　“妳連讓自然物質替妳付出代價都做不到，身體又只有十萬噸，壹旦癡迷進去，可能會把自己榨幹至死。”
　　林立點頭苦澀道：“大哥，我光知道附近壹個星河的數據，就瘦了壹千噸。”
　　黃極攤開手掌，壹陣電光石火，冒出壹顆金色的泡泡。
　　他將泡泡彈進林立的體內，說道：“正常來說壹千噸質量不算什麽，和妳得到的資訊相比，這點代價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妳吞噬這個維度壹顆太陽質量的物質，就能擁有兩千噸低維不朽物質。”
　　“我給妳加載第三層虛粒子機，妳可以利用它隔空湮滅自然物質，轉化為妳的能量，使用在任何地方。比如增殖自己，亦或者支付時空真視的消耗。”
　　此時鉆頭主宰等六人，剛剛降臨，正聽到黃極說這話，以及見證他送出統壹力第三層的虛粒子機。
　　這種級別的科技，是霸主或者團主才會有的，他們這種普通的豪華群主，不管做什麽，還是只能自己支付能量。
　　當然，也不是太罕見，真正令他們驚訝的是，黃極能在這裏造出來，意味著他擁有當前低維的統壹力第三層技術！
　　別說他們震驚，天衰都看懵了：“吾在此只有入門級的統壹力技術，這還是吾降臨過三次，歷經萬險才攀上來的。”
　　“妳怎麽還是第三層？這技術是妳買的嗎？”
　　低維之門那裏，不僅能上傳低維情報和技術獲得獎勵，也可以購買低維的情報和技術。
　　他深知黃極是第壹次來低維，所以黃極只可能是花了天價，買到了低維統壹力三層的技術。
　　可這也不可能啊，太貴了啊！最起碼也要幾十萬噸不朽物質，他哪來的錢啊？
　　黃極笑道：“我不能是自己改進的嘛？”
　　“妳在說妳……”天衰差點爆粗口，這才剛剛降臨多久？他斷斷續續花了幾十年的時間，才攀到統壹力入門，黃極下來五分鐘，統壹力三層了？
　　這豈不是顯得他是個傻子？
　　天衰定了定神，抑郁道：“吾知道了，是那個叫偶然奇怪的家夥，用他那飛升體機甲所含的不朽物質，購買了這些技術傳給妳了吧？”
　　“妳怎麽這麽喜歡亂花錢啊，草帽壹生的積攢，就被妳揮霍完了……低維科技很好攀的，沒必要花這個冤枉錢。”
　　黃極懶得解釋，壹句話回他：“妳要嗎？”
　　“要！”
　　天衰果斷閉嘴，喜滋滋地接收了黃極的技術包。
　　還真是當前維度版本的統壹力三層！而且是全套！
　　說實話，他都看不懂，因為他連低維第二層都沒有，代差太大。
　　他暫時都無法消化這些技術，少說也得壹年半載。
　　“妳到底花了多少錢？妳不會買的全套吧？買幾個關鍵技術，其他自己推就可以了啊……”天衰十分肉疼，明明是黃極花錢，但這種看敗家子的感覺，實在心疼。
　　與此同時，鉆頭主宰等人，看得心癢難當。
　　可惜他們降臨後的時空真視特權，僅限於了解這個維度的物質。
　　而且，任何π級生命體，都可以‘掩蓋天機’。
　　大家都是插在時空裏的硬盤，物質世界的數據予取予求，彼此之間自然也能相互幹擾。
　　比如屏蔽某物的數據，讓其他π級查看不到，比如擾亂某物的數據，送出假數據。
　　所以搶奪技術這種事，降維之後也同樣做不到。
　　不過黃極看起來很豪爽，連這麽高的技術，都能分享給盟友嗎？
　　“巡查者，果然如妳所料，新的降臨地點並沒有敵人。”
　　“銀河群主，我們結伴而行吧。”
　　“十分感謝妳之前的幫助，吾等若彼此合作，生還率會大大提升。”
　　六名主宰靠近到壹萬公裏內，七嘴八舌，表示想要入夥。
　　降臨下來，大家天然就是壹個陣營的，但背叛的事也不少見，有時候為了壹些重大利益，彼此間也會打破頭。
　　天衰果斷拒絕道：“不必了，大家各走各的路。”
　　黃極微微壹笑，見他拒絕，也沒有反駁，只是說道：“有緣再見吧。”
　　六名主宰對此只能遺憾，拒絕結盟其實才是常態，他們也就試試看而已。
　　大家各自找壹塊地盤發育才是王道。
　　“既如此，巡查者，留個通訊方式，若是遭遇維度守護者，彼此警示，也有個照應！”鉆頭主宰說道。
　　這個倒是沒什麽，天衰和黃極，都給出了自己的神識力通訊器。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天衰隨手指著遠方小小的壹片星光，說道：“黃極，我們就去那裏吧。”
　　“行！”天衰與黃極化作流光，帶著瑞姬、林立，飛速遠去。
　　剩下的六名主宰，也各自分道揚鑣。
　　飛出壹段距離後，天衰叫停大家：“差不多了，飛行只是拉開距離，真飛過去還不知道要幾萬年呢……吾來開蟲洞。”
　　天衰從體內拔出壹小團物質，爆出壹大波能量。
　　這些能量消失壹空，原地冒出壹顆巨大的蟲洞。
　　做完這些，他對林立說：“妳之前不是感知了壹片星河的數據嗎？把所有文明資訊和蟲洞的資訊都傳給我。”
　　“啊？我們不是去那邊的星河嗎？”林立指著他們飛行前進的方向。
　　天衰都無語了，看向黃極，那意思是：妳帶的人，這是真單純，還是在裝傻？
　　黃極微笑道：“林立的意思是，他感知的星河太近了，不安全。妳之前隨便指的那壹個，就很好。”
　　說罷，黃極將天衰所指的，距離壹千萬光年外的壹座星河數據，傳給了他。
　　“那行吧……”天衰心裏有些犯嘀咕，壹邊篩選地點，壹邊審視黃極。
　　奇怪啊，黃極的質量並沒有明顯降低，他是怎麽感知到壹千萬光年外的星河數據的？
　　前期不宜浪費自己的本體，因為他和黃極的身體，都是自己維度的不朽物質構成。在這裏用掉，太浪費了。
　　他們隨便吞噬點這裏的低維物質，就能生成低維不朽物質，能量上是壹樣的。
　　天衰哪知道，時空真視能力，對黃極的加持有多大。
　　信息感知的強大，是隨著感知範圍與感知力度而提升的。以前靠人眼看，人耳聽。仰望星空，看到的是恒星發出的光輻射，這並不能讓黃極全知那片星河的所有事物的信息。他非得親自去壹趟，見識到那裏才行。
　　後來技術高了，直接靠力場掃描，而且改造後的身體可以把人腦的昏迷功能都給剔除，但依舊得去壹趟，至少得有太微華全星群監測系統這種東西，才能不去就全知。
　　可如今，有了時空真視，他可以相隔無數光年，窺探任何人、任何事物、任何地方。
　　這配合信息感知，完全是相得益彰。
　　黃極的探查力度發生蛻變，真視所掠過的地方，就仿佛已經去過壹般，仿佛每個粒子都掃描過壹般的全知。
　　別人真視的是物理運動的數據，黃極知曉的是信息，這裏面包含了過去未來所有物理數據，以及無數非物理的東西。
　　這導致他和其他探險者相比，真視成本大大降低了。
　　數據不會變，信息會變。見過的東西，黃極只要展開自己‘已感知過的信息’的這條信息，就能永遠知道。
　　給天衰的數據，是他先用目光大致了解壹千萬光年外的星河，然後選擇裏面某個最強文明所在的恒星進行真視，用點技巧，兩種感知能力相互配合，通過挑重點和借助文明的方式，就對壹片星河全知，總共才花了五百克不朽物質。
　　林立知曉壹片星河壹秒，花了壹千噸不朽物質。黃極雖然也要花這麽多，但他知曉壹秒，便知永遠。窺得壹斑，可得全豹。
　　強如古蘭巴托，也很難真視整個星空，更不可能時時刻刻真視大片範圍，那消耗的能量是天文數字。
　　但是黃極，卻可以，只要足夠的時間和十億噸不朽物質！
　　至此，這個維度，終於迎來了有史以來，第壹個可能做到‘全知可觀測宇宙’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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