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五章 崛起之初

　　又兩個時辰之後，孫策面色灰敗的，坐於棋盤的左側。
　　而在他身前的沙盤之上，紅方仍持有高達三十四萬的雄厚兵力，損耗不到開戰前的三成。可旁邊那位擔任裁判的兵法師範，卻已判定他敗北。
　　這壹場，他的確是輸了。孫策怎麽也沒想到，項羽會在激戰正酣之時，還藏了壹支奇兵。
　　這次他們共同選定的戰場，是齊吳二國的合肥之戰。盡管在正面戰場上，他孫策不落下風。可隨著齊軍三個師六萬余人偷入合肥，雙方的形勢徹底逆轉。吳軍丟失合肥，也就等於是在江北，再無立錐之地。
　　而隨著這壹戰的勝負，徹底落定，左右兩旁，又響起了壹陣嗡然之聲。
　　“這就輸了，好可惜——”
　　“果然不是那位項羽的對手，剛才其實已很不錯的。”
　　“棋差壹著啊！只需稍稍註意壹下左翼，可能結果就會不同，至少還能維持不勝不敗之局。”
　　“這項羽，真不愧是大楚武安王項燕之後，果然了得。年輕輩中兵法第壹，當之無愧了。”
　　“好壹個出其不意，這壹戰防得出色，攻得卻更精彩。”
　　這些議論聲，壹部分是在稱贊著項羽，壹部分人則是代他惋惜，可孫策卻全不覺心慰，胸中依舊寂冷壹片。
　　他孫策，到底還是輸了——
　　“容本世子收回前言！”
　　項羽從沙盤的右側立起，眼含欣賞的看著對手：“妳的實力，還算不錯。只可惜，仍非本世子之敵。”
　　孫策壹聲輕哼，並不領情。眼前的項羽說完這句，就已把那灼熱目光，投向了嬴沖。
　　這使孫策嗤笑出聲，果然此人，最在意的還是那位。
　　而此時嬴沖，則是神情凝重的看著那棋盤。說實話這壹戰，結果雖在他意料之中，可過程卻與他想象中的不同。
　　這二人都展現出了以前從未有過的特質，孫策的用兵，明顯更增了幾分變化，每壹步都深思熟慮，且百折不撓；而那項羽，則是多了幾分耐性，哪怕前期攻伐失禮，也依舊未魯莽行事，而是為對手，精心編織著陷阱。
　　嬴沖發現自己，有些小視這二位了。原以為此時的韓信對項羽，至少有著八九成的勝算，可如今看來，卻是連四成都沒有。
　　壹聲嘆息，嬴沖收起了雜念。心想四成就四成，即便勝不過，可也不會太丟人。就只是他要讓項羽身敗名裂的念頭，需要打消了。
　　正著思索著，嬴沖就見那項羽，驀然行至這高臺的中央。目光如刀，向他遙望過來。
　　“武安郡王殿下！”
　　當這短短壹語道出，整個高臺之上，頓時就是壹片死寂。而項羽則是雙手抱拳，語聲慷慨激昂。
　　“之前殿下有言，說是我項羽今日能在兵法比試中奪冠，便可如我之願，願給本人壹次機會。不知項某是否聽錯？”
　　這禦臺上的諸人，數千道視線，瞬時都往嬴沖方向眺望了過去。
　　在場這些大秦權貴，以及那各大書院的學生，早已聽說了此事，此時倒不覺怎麽意外。
　　可那禦臺之外，那些來觀戰的秦民與寒門士子，卻都眼現出錯愕之色。
　　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天聖帝，聞言後亦是微微挑眉。他身為帝王，此事卻反倒是被蒙在鼓中。這刻聽聞後，卻是既驚又怒，不解之余又目現憂容。
　　登基之前，他亦曾統軍，兵法不俗。若說他之前，還有讓嬴沖代嵩陽書院出戰，挽回顏面的想法。那麽在見到項羽、孫策、冉閔這些人的水準之後，卻是徹底打消了這念頭。
　　之前嬴沖全盛之時，亦不過如此。如今數年未接觸軍棋，水準較這幾人只怕還略有不如。
　　此時的武安郡王，已是大秦的門面，也是嵩陽書院的最後壹塊遮羞布。他若是輸在項羽之手，大秦這次，就是真正的顏面無存！
　　即便只是平手，也只會令這些他國士子的聲名，扶搖直上！
　　也不獨天聖帝如此，那齊王嬴控鶴，葉元朗、陸正恩等人。亦是目光怪異的看了過來，那眼神就仿佛是在問。
　　妳嬴沖，莫非真是蠢貨？
　　還有下方處的王籍，更是過份，口中直接驚呼出聲：“嬴沖，妳腦門是被人夾了？”
　　嬴沖卻渾不在意，更懶得理會王籍，只沖那項羽微微壹笑：“是有此事，本王說過，會如妳所願，給妳壹次機會。”
　　項羽精神壹振，又再踏前壹步，氣勢凜冽：“那麽就請殿下入場，與項某壹戰！”
　　嬴沖這次卻搖頭：“本王只說給妳壹次機會，卻未說過要下場。”
　　這禦臺內外，瞬時又是壹片竊竊私語聲。有人長舒了口氣，有人面現譏哂之色，有人為嬴沖之語羞愧。
　　“這武安郡王，果然是不敢下場——”
　　“不下場才正常吧？項羽的兵棋之術，強到了這地步，天下誰能勝他？”
　　“輸了丟人，嬴得不漂亮，也壹樣臉面全無。”
　　“這嬴沖，多半是心怯了！”
　　“可他說那話是什麽意思？既然不肯下場，就別說那樣的話。”
　　“可恥！嘿，所謂的大秦血狐，也不過如此。”
　　“煌煌大秦，今日臉面無存啦！”
　　在禦臺中央，項羽同樣氣息略窒，隨即就神情錯愕的問：“那麽武安王殿下，到底是何意——”
　　他語聲未落，那後方人群中，卻傳出了壹句清朗之聲：“何需師兄下場不可？妳項羽要戰，我韓信奉陪！”
　　他聲音並不洪朗，可此時大聲高喝後，卻也勉強壓住了這滿殿的議論聲。
　　眾人的視線，都好奇看了過去。想看看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敢出此狂言？
　　然而當他們，望見那身形如瘦竹竿似的韓信時，許多人當場就‘噗嗤’笑出了聲。發覺這個韓信，居然連書院學子都不是——
　　也有人註意到了韓信身旁的孫望，還有他語中所說的‘師兄’，都是神情微動，眼現出幾分興趣。
　　如只是壹介毫無背景的寒門士子，自然引不起他們絲毫興趣。
　　可如是他口中說的這身份，情形又自不同。
　　項羽亦是微微蹙眉，往韓信回望過去：“妳，憑何？”
　　“就憑在下，乃是孫師門徒，武安郡王殿下的師弟！”
　　韓信昂首揚眉，語聲不卑不亢：“近日以來，嵩山內外屢有傳言，有說師兄怯戰的，有說師尊誤人子弟，甚至有人說師尊他收取銀錢，因人施教。此外還有種種傳言，汙穢不堪，極盡汙蔑之能事。”
　　聽到此處，項羽已是面色陰沈。這韓信的言語，竟仿佛是要將這些事，全栽在他項羽的頭上！
　　可當他想要出言辯解之時，卻又吞入到了腹中。以他的高傲之性，這時也說不出為自己辯解之言。
　　此時的韓信的語聲，愈發的高昂：“所謂師有事，弟子服其勞！在下身份雖是卑賤，卻也容不得項世子，肆意羞辱孫師門楣！世子要挑戰師兄，這本無錯，卻不該為所欲為！今日鬥膽挑戰項世子，就只為壹洗師尊汙名！”
　　此句擲地有聲，使得臺上諸人，都是無話可說。左右周圍，有人眼現佩服之色，有人則感同身受。尤其周圍那些大秦學子，都目光激憤，同仇敵愾。
　　而禦臺之外的秦民，此時更是群情洶湧，對韓信則是同情有加。
　　甚至就連各大學宮的士子，看向項羽的時候，也是壹副不以為然之色。
　　項羽倒吸了壹口寒氣，只覺頭皮發麻，冷冷的註目嬴沖，感覺自己似又掉入了這位的陷阱內。
　　後方龍且的面色，亦是難看之極，大步走出道：“放肆！妳是什麽身份？膽敢汙蔑世子！”
　　韓信卻未搭理，直接又踏前壹步，氣勢咄咄逼人：“世子難道不敢戰麽？妳為挑戰在下師兄，便以流言蜚語，肆意汙蔑我孫師壹脈。可今日，難道就不敢與我韓信壹戰？”
　　龍且冷笑，正欲說話。卻聽上方天聖帝，忽而壹聲輕笑：“武安郡王，這是何人？”
　　嬴沖起身答道：“這是臣的師弟韓信，孫師在二十余日前收下的弟子。本為韓人，如今卻在臣帳下為幕臣。今日之舉，乃是出於義憤，又不懂禦前禮節，還請陛下勿要見責。”
　　天聖帝倒是沒責怪，只是眼神悠悠。
　　嬴沖情知這位，是想問他到底有幾分勝算，可他卻未直接回答，而是轉頭朝項羽道：“妳不是想問，本王之言是何意麽？妳的機會就是他，今日如能親自勝過此人，那麽本王便可下場，與妳壹戰。”
　　周圍四方，早就是壹片嘩然震響。嬴沖說的‘二十余日前’就已令人吃驚。而‘下場壹戰’之語，更是將全場引爆。
　　那龍且下意識的就覺不妥，剛想開口。旁邊的項羽，卻猛然壹揮袖，止住了龍且的言語。
　　他知龍且之意，是要代他接下此戰，可項羽卻已註意到嬴沖語中，那親自勝過這句，換成旁人，只怕這嬴沖又會推托。
　　冷然壹哂，項羽回望著後方的韓信：“勝過他是麽？本世子就如妳所願！”